完结 gl 不喜勿入
将军回来的那日,怀中抱着一名红衣女子,女子姿容艳丽,含羞带怯,只望了围观百姓一眼,就埋首到将军的怀里,再也不露面。
可就那一眼,我沦陷了,狗日的将军,娶了那么个漂亮老婆,还敢沾花惹草?
我连夜就翻了将军府邸的高墙,整个将军府亮如白昼,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赶忙翻身跳下,却感觉淅淅沥沥的,一抬头,我去,我几乎本能反应地,抄起了手刀。
只听“嗯”的一声闷哼,那个大晚上露腚的登徒子就捂着命门倒在了草地里。
我心里发慌,连忙跑了,因为那个人怎么看怎么像将军,我没敢确认,穿着我的夜行衣就如同鬼魅似的消失了踪影。
幸好我专业,就算是,我也不怕他!
美人儿就住在这个屋内,我趴在房顶上,稳了稳心神。
正准备像英雄一样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美人儿叽哩咕嘟地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她惆怅,院子里的猫也像她一样惆怅。
但令我大为震惊的是,那猫蹦哒到窗台上,也说了几句叽里咕噜的话。
我人傻了,从未见过此等奇事。
将军府房顶的瓦片竟也如此轻浮!
我趴着膝盖有些酸,刚挪了个位置,没想到脚尖那片瓦片就当啷当啷翻着身滚了,我也毛躁,居然想翻身去接。
飞身一跃,竟落入了一个怀中。
我去!是将军——的老婆,正牌夫人,那也是个我得不到的女人。
我大抵一直是个色胆包天的人吧。
那屋里的美人儿也冲出来了,众人都呆了。
因为我捏了捏将军夫人的香肩,一时兴起,嗯,就没忍住,搁着蒙面的黑布就给了她一个香吻。
我亲人从不闭眼,因为我要看清楚眼前的美丽,可是这天该死的,我眼睛斜了一下,我看见了怒气冲冲的将军,铁青着脸冲我走来。
“公主,您就这么喜欢臣妻!就这么爱私探臣的内宅!”
完蛋了,公主的脸面都都丢尽了,而且当着两个我心爱的女人的面。
我把脸埋进了将军夫人的胸前,委委屈屈地说道:“将军,你就非要这么对我说话!”
我委屈,但将军夫人真的好香。
将军夫人到底是个女子,我轻功再好,她也是实打实抱着我,很快就撑不住了。
我是个体贴人,乖乖地自己跳下来了,远离了那里的温暖,醒了醒神,眼下,还有好些事要我亲自处理。
“将军”,小猫般的叫声柔柔响起,我不由得回头看了看那个红衣女子。
原来她会说中原话。
将军人高马大,一下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怎么,公主还没有看够?”,将军板着黢黑的脸质问我。
我自知无理,哪敢与他叫板,笑嘻嘻回道:“将军的这位新佳丽,长得天仙似的,父皇和皇兄若是在这,估计也看不够”。
“公主说什么胡话!”将军手护着红衣女子,好像我此刻能把她怎么样似的。
色胚!
我也好色,可这将军与我,显然不是一个级别,“将军凯旋而来,皇兄也在这里吧,走,我们去饮酒”。
我拽着将军的手就要往宴会厅走。
这将军很不识趣,一把甩开了,“末将似乎并没有邀公主赴宴吧!”
“诶,是吗?”,我叉腰,故作思索状,又热情地拍了拍肩头,轻轻靠近到将军胸前,我是想到他耳朵边说悄悄话的,可这厮又高又拽,我撅着嘴,有些不悦。
“这不是皇祖父听说将军回来吗?命我探望探望”,我傻笑着,给他眨着眼睛。
将军还是冷着脸接受了我这不可靠的辩词。
“那走吧”,他一仰头,要带着我去,我伸手一撕,夜行衣没有了,剩下一身干净利落的驯马服。
美人儿和将军夫人全都颇有深意的看着我,我跟着将军走了。
“那个将军啊,你那个美人说话声音真好听,娇娇弱弱的,哪儿人啊?”
我还是往他跟前凑。
将军瞅了我一眼,没什么好脸色,“公主吃酒就是,少管闲事”。
哦~,敷衍我是吧,“呀!”,我突然停住,立在后面仔仔细细看他。
“你干嘛?”,他不耐烦。
“将军,你这出去一趟,怎么走姿变得娘们唧唧的了”。
我端详他,他脸又黑了。
“滚!立马滚!我今天没见过你!”
得嘞,我高高兴兴地和将军分道扬镳,将军果然不放心我,让人看着我出府。
小聂子就在门口等我,待到无人的偏僻角落,我悄悄地问他:“夜行衣带了吗?”
小聂子心领神会,话都没说,立马从包袱里翻了出来,恭恭敬敬呈上。
我喜滋滋地又换上了衣服,今天我李凉月就是要二进宫他这将军府。
我一刻没耽误,直奔美人儿院里。
显然她也没想到我会回来。
我刚进了门,人都没看清,就是一股劲风,直打我面门。
“是我啊!”,我忙求饶。
那道劲风骤然停下了,是美人的小腿。
“公主?”,她蹙着眉,上下打量着我。
说起来,这才是我们俩第一次正式见面。
“我叫李凉月,你呢?”,我尽量笑得好看些,为了给她一个好印象。
她疑虑重重,缓缓启了那香香软软的唇:“我叫独孤叶落”。
“走,快跟我走!”,我拉着她就要走。
独孤叶落和他那将军一样,甩开了我的手,“去哪里?将军……”,她说话含羞带怯,“是要娶我的”。
“娶你?”,我质问她,“你知不知道大宅院里过活有多难”。
“这有什么呢?将军他爱我,他是一家之主,他对我好,自然谁都会对我好的”,独孤叶落表情里带着期盼。
“傻子”,我骂她,我拉住她的手,“这样,你来我家吧,我爱你,我让我哥也爱你,他也会娶你的”。
“你是公主,那你哥哥就是皇子,我怎么高攀的上”,独孤叶落黯然神伤,哄小孩似的说道。
“那有什么,总之有我在,你绝对会过得很好的”。
她还是没动静,我急了,“实在不行,我推荐你去和皇祖父下下棋,和父皇打打马球,自由自在当个女官多好啊”。
她犹豫的时候,我动手打晕了她。
我知道,在我劝她的时候,在她眼里,我才是个傻子。
在听到皇祖父、父皇时,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我已经看得明明白白的了。
不过,我带走她,不是为了父皇,也不是为了皇祖父,我只是为了自己。
众人都知道我缺一根筋,因此我一直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我有的只有我哥哥,一个很有希望当皇帝的哥哥。
“皇兄~”,我扒拉住皇兄的衣摆,求他让独孤叶落留下来。
“你简直胡闹!”,皇兄一脚将我踹倒在地,愤怒地指着我,“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独孤叶落在一旁微微发抖,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想象中背道而驰。
“把公主和这个女人扔出府!”
侍卫们将我们俩一齐扔到门口就走了。
冰凉的地面咯得我膝盖疼,独孤叶落不说话,她没有理我,就一个人默默地往前走。
半夜的街道行人稀少,走了这么久,甚至没见到人。
两道黑影掠过,什么都看不见了,漆黑的地牢里充斥着潮湿的、霉变的气息,地下附着的是黏糊糊的血迹。
“姐姐,你别怕,哥哥会来救我们的,我也会保护你的”,我知道我笑起来是明晃晃的灿烂,灿烂中还透露着一丝傻气。
有人恐惧我的笑,有人忽视我的笑。
独孤叶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抡圆手臂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
“你骗我!”。
我差点露出的笑意被她这一巴掌打回去了,也好。
“叶落姐姐,怎么会,我怎么会,骗你呢”,泪水从眼眶涌了出来,我哭得悲恸,任谁也不会对我置之不理。
“罢了,小傻子罢了”,独孤叶落凝视了我半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原以为独孤叶落是个狡猾的杀手,可没成想,她非但不高明,还有些轻信于人,不过也不怪她,我惯会使这些伎俩。
没过多久,有人将我拖走了,我没想到的是独孤叶落。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独孤叶落拼命抓住我的手。
就在那短暂的与她独处的时候,我自说自话和她讲了我那些悲惨经历,真假掺半,独孤叶落没应过我。
我被一路拖着,一路发出猪被杀之前的那种惨叫。
可是她不知道,她是由我亲自审问的。
方才拖我的暗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 ,沐浴更衣后,我换上了暗红色的盔甲,漂亮的流纹点缀在上面,戴上面具,这是我向来的规矩。
“说话!”,我曾在京师的馆子里看了许多年的口技,拿捏嗓音这一点早已运用的炉火纯青,这一声,听着像个打杀多年的老兵。
独孤叶落像个呆滞的木头一样,一言不发。
我点头示意,身旁的两个暗卫就将她强按着跪了下去。
锋利的长剑骤然出鞘,挑起了她的下巴,“漂亮”,时间像被凝滞住了一样,无声胜有声。
独孤叶落皱着眉,“你是谁?或者说你们是谁?”
“辽国的人,就如此不晓得汉唐的局势?”
“你!”,独孤叶落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
机缘巧合,我曾学过几句辽国话,那日她一说,我便知道了,将军夺辽十五座城池,眼见已杀到王宫了,父皇一道圣旨将他召了回来。
十五座城池已破,辽国贵族相逼,镇守边关前线的铁木王自刎谢罪。
辽国人得感谢父皇的昏庸,不然如今的辽,已然消失于历史长河了。
我对她说:“要么说真话,要么,说我想听的话”。
我不相信,敌国派过来的刺客会丝毫不明白朝中局势。
如今三皇兄、五皇兄和我的哥哥是太子的大热人选,父皇听信奸臣,皇祖父整日沉湎于长生道。
她该明白,就是这皇子三人中。
将军,我需要的是将军,他想独善其身,不可能的,父皇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隔壁的密室烛火摇晃,皇兄就在那里。
“妹妹,看!”,李禹笑得像个市井小民,全无皇子的气度,“哥今天去将军府,顺了他不少好东西!”
我飞身一脚就踢到他屁股上了,他疼得直叫唤。
李禹咳了咳,一改方才模样,负手而立,“该问的,妹妹就代我问清楚吧!“,边说着,推开了暗门,不见了踪影。
药强灌进了独孤叶落的嘴中,要么,她现在就死,要么,她做完她想做的,和我们想做的事再死。
况且,我们可以帮她。
独孤叶落安然无恙送回了将军府,我又哭着去找她了。
“姐姐”,我哭得眼睛通红,她不开门见我。
“我……我也没想到,定是我那几个哥哥,他们贪图姐姐美貌,我明天就去找父皇治他们的罪!”,我赌气似的说。
独孤叶落突然开了门,一把将我拉了进来,我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小傻子,你是嫌命长吗!”,独孤叶落阴沉着脸,“与其口无遮拦,你不如当个哑巴”。
我笑了起来,“叶落姐姐,你担心我”。
她偏过头去,有些无奈,优越的颈线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月辉,我看不到她阴影下的表情。
“将军呢?”,我问她。
“你觉得将军在这,你能在门口哭那么久,将军在这,我会让你进来?”
我摸了摸脑袋,傻笑了起来,“是哦”。
她的命运真的如同她所说,像漂在水流里的落叶,怎么样,也由不得她。
“你那日,在房顶上,可曾听到什么怪声音?”,良久,她问我。
“叶落姐姐,你听到什么怪声音了吗?”,我噌的站了起来,“要不要我派几个人保护你”。
我很好奇她的那只猫,那只会说话的猫。
她拍了拍我的脑袋,似乎安定了下来,“管好你自己吧”。
众人沸沸扬扬传我男女通吃,父皇听说了,撤下了我身边所有的女婢,只留下了一个小聂子。
小聂子是个哑巴,父皇说我惯爱疯言疯语,近朱者赤,少个人和我疯,说不准我还能学做个娴静的公主。
这是他第一次管我,却是碍于皇室的脸面。
除了哥哥,只有皇祖父对我还算不错。
听说皇祖父年轻的时候,爱惨了一个女人,所以那个女人死的也很惨。
他有时候寂寞,又不想费心和满腹心机的人讲话,便会召我进宫,听我聊聊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
皇祖父说,不出一个月,他的神丹就要大成了,看在我陪他解闷的份上,一定给我一颗。
那八成是能毒死人的东西,我还得高兴地千恩万谢,我心里比较来比较去,不知该把这丹药赏给谁。
都不是好东西!
“月儿啊”,因为神丹的原因,皇祖父最近心情一直不错,“听说前些日子,令将军凯旋归来,抱了个美人儿回来,你去看了吧,觉得怎么样?”
皇祖父闭目养神,突然问我。
我心里有了那么一丝丝迟疑,这老东西,羽化升仙前,不会还想快活快活吧,这样的心念,上天会同意你得长生吗?
“孙女想看来着,可令大将军那么大的排场,我被挤的,只记得衣服的颜色”。
老头子闭着眼笑了笑。
那才怪啊,老东西!听说令坤回京的消息,我提前三天,就命人查找到了绝佳的观测点。
我没想到负气而归的令将军,真为了一时痛快,抱了个美人回来。
令坤心里有气,朝廷阵前猜忌主将,致使他功败垂成,在汉唐青史留名的好机会都被搅和了。
可我若是他,留不住的名我宁可不要,我当即就要在辽国立地成王!
令坤的队不站也得站,我想让他站的不要那么明显。
令坤倒也无情,他提议将独孤叶落献与父皇,虽然这也曾是我计划中的一环,可令将军自己提出来,我还是有些隔应。
我对这天下的男人都有些失望。
我对我自己也失望,虽然我狠心惯了,可独孤叶落的眼神,有些刺痛我。
“怎么样?好吃吧?”,她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我,眼里闪烁的是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我手里拿的,嘴里嚼着的,是她亲手做的家乡的食物。
“嗯嗯,真好吃”,我笑着,也往她的嘴里塞,她微微别开了头,但还是含笑吃了下去。
自古红颜多薄命,遇见她之后,我多了些伤春悲秋,小傻子也装得有些惆怅犹豫起来。
“怎么了?”,李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跟前,他右手拿毛笔,笑呵呵地看着我。
“没怎么”,我有些无精打采的,“可能昨天没睡好吧”。
“没睡好?”,他勾唇一笑,嘲弄我似的,“我记得妹妹昨晚又去找独孤叶落了吧?”
我坐在小凳子上转过了身,不想再听他说话。
可李禹却非要站在我跟前,“妹妹,你说过,和一个人待久了,破绽就会出来”。
“我知道!”,我有些不耐烦地答话,拨开他冲了出去。
我是第一个看到独孤叶落穿嫁衣的人,她真的是美极了,我笃定,这样的尤物,不出一月定会成为父皇的宠妃,父皇年纪大了,最爱年轻有活力的肉体。
哥哥让我不要向任何一个人透露自己的真实面目,他说,有朝一日,若是他功败垂成,我也好借着装疯卖傻躲过一劫。
可是,独孤叶落她勾引我,她仗着我不大灵光的脑子。
“凉月,好看吗?”,她眼睛里藏着湖,湖里正映着我这个月亮。
我愣愣点了点头,笑着说:“好看,好看极了”。
她突然一下子凑近我,我能看到她眼里的我自己,温热气息扑面,她朱唇轻启:“凉月,你的父皇,是个怎样的人呢?”
父皇?父皇他多疑寡情、荒淫无度、满脑肥肠、听风就是雨……
我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道:“父皇?父皇他,很慈祥!”
眉心点花钿的独孤叶落和以往有些不同了,我觉得她有些当祸国妖妃的潜质。
独孤叶落眼角含笑,一双手轻轻抚上了我的面颊,眼波流转,突然浅浅的给了我一个吻。
我大惊,正欲推开她落荒而逃,她却突然皱着眉思索,“是这样的吗?”
独孤叶落的脸上布着一层薄薄的红晕,“那些图里写的清楚,虽说你父皇慈祥……”。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我一句话打断了她,我不信独孤叶落不知道父皇的德行,更不信她想起那张老脸居然能含羞带怯。
她对我倒演得费心费力。
我语气轻柔了些,“你当真,不知道父皇喜欢什么样的?”
她点了点头,我没说话,一只手顺着肩胛游弋,直接探到了她的衣裳里,那里有白花花的胸脯。
“你!”,她眼睛又大了些,脸上一瞬间通红了起来,如果方才是朝霞,那么,现在就是通红的火烧云。
“我教你”,我踮起脚尖,捕捉到柔软的唇瓣。
比糖果还甜蜜,糖果甜在嘴里,这个,在心里。
独孤叶落颤抖的手抓住了我的腰间又扣住了我的后脑勺。
纠缠的呼吸猛地让我清醒,面贴面时,我似乎看见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她在笑着迎合我。
为什么!
我大受震惊,用快脱力的手推开她,险些是推不开的。
她咬着鲜红的唇看着我,气息紊乱,色如春晓,柔弱的样子让人心生爱怜。
她像喝醉酒的人,有些站不稳,我这才从擢取的余味中品到一丝丝酒的香气。
她伸手要揽我,我登时害怕地跑出了屋。
她不曾追来。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我永远也不会与别人分享的梦。
我占有她,就像父皇粗鲁地占有着我的母亲,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心情好的时候,总是这样,他喜欢看见女人哭。
他用点着的蜡烛,用冰库里的冰块,用银针,当年我躲在母亲屏风后和哥哥躲猫猫的时候,都看得真切。
梦里的独孤叶落柔软的唇咬着我的肩头,她颤抖着,大片大片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好疼,真的好疼”。
她像蝴蝶攀在高枝上,但是却摇摇欲坠,这是脆弱的美丽。
可是,我想象不到,如果真的是父皇,他又有什么昏招子,他又会怎么做。
而我能做的,只有这两双手。
独孤叶落,我在梦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我必须得找个人好好看着她了。
“陛下一夜六次,翌日,复来”。
我有些负气般地将宫里传过的消息甩在了地上,李禹笑嘻嘻地将折子捡了起来。
“这不是好消息吗?父皇一时半会不会要令坤的兵权”。
父皇确实没有着急收回令坤的兵权,可是却气令坤回来时招摇过市,怀抱美人,一连半个月冷着令坤,令坤自愿申请到西北守边疆的要求也被他搁置下了。
我要和哥哥一同去宫中赴宴,若是能见到她一面自然也好。
极尽奢华的宫宴上,我却没有看见那位连升几级的新宠丽妃,男人们酒气熏天的场面话和烂花,女人们扯来扯去的家长里短和恭维话,我一句都听不进去,刚准备站起身,却被李禹一把按住了手。
“妹妹去哪儿啊?跟哥哥饮酒来”。
饶是我怎么瞪他,他都熟视无睹,非要拉着不让我走。
他与在场的青年才俊一一攀谈了几句,我这才明白他要为了我挑选夫婿,他要将我推得远远的。
我抽手甩开了他,“本公主的猫还没有吃饭呢!”
我话说得大声,立马起身走了,我听见他尴尬地向众人解释道:“我妹妹吃了酒,总爱说胡话”。
独孤叶落已经几天下不了床了,我换了太监的衣服,急匆匆向她宫里走去,找了扇窗,便翻身进去了。
刚跳进去,就被滚烫的躯体拥住了,背后抵着冰冷的墙。
我没想到,堂堂公主居然有一日和自己的父皇抢女人。
脑海中升腾起强烈的触动,一句话在我脑海里萦绕,一个公主,不应该像一个奸夫一样的。
她的两只手攀缘着抓住我的背,我单手握住她那单薄肩,用力地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映入眼帘的却是蓄满泪水的眼睛,我看着她,她那泪水便珠子般的落了下来。
眼睛像清晨的湖面,朦朦胧胧覆着水汽,她穿得单薄,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我从袖里取出拿好的药膏,装出很傻很天真的模样,嘱咐她日日记得敷着,“这个药膏很好用,叶落姐姐你记得用”。
我塞到她手里,抽出的手又被她反握住,她冰凉的手却像火焰一样,一寸一寸灼烧我,“凉月,你不傻对不对,你什么都知道的对不对?”
我看着她,心情有些复杂。
李禹有一个贴身的女侍卫,她站在窗边,一下子揪住了我的衣领。
独孤叶落惊恐地看向她。
十六面无表情,手上轻轻一揪,让我从这边移到了她身前。
“丽妃娘娘”,十六的声音冷冰冰的,脸上也没给独孤叶落好脸色,“我们家公主她只是太善良了,不懂得拒绝,娘娘是大人,要比小孩子懂事”。
我被十六夹着胳肘窝提到了外面。
独孤叶落像塑像似的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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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后面什么发展都没想,写着写着正好也找不到合适人设的男主,索性随心写了gl,现在回头去看,感觉哪里都有点怪,牛首蛇身,我写文是为了爽,但目前写着很不舒服,好难受啊!感情线总觉得不够水到渠成,我喜欢自然一点的,不要太僵硬啊啊啊啊。
20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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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说女人为什么难成大事,就是心不够狠,若是心狠些,史书上又会多些女皇帝,也不至于只有那寥寥一个。
他说男女都一样,会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我穿上我那身铠甲坐了一夜,看向自己的手,有些残忍的笑了。
独孤叶落的猫被我掳了过来,这猫我天天好吃好喝供着它,还是个喂不熟的。
可后来我再没找到找到它,再去地牢审犯人的时候,一只瘦骨嶙峋的猫卧在墙角,那双眼睛发出幽亮的光,眼神里竟有几分泫然欲泣来,我晃了神,顿觉这猫成了精。
这些日子,它就喝了些牢里的脏水。
我记起可能前些日子我进了地牢的时候,这货跟了进来,又没跟出去。
我再晚些发现,它该死了,我突然又觉得这是只笨猫了。
我还是以前的我了,地牢里的暗卫一人被我给了一巴掌。
许久没翻将军的院墙,我害怕他不习惯。
今天刚刚翻下来,令坤就立在下面等我,从前他只怀疑是我,可一直没有证据,上次他边关凯旋而归的晚上,我确实被他抓了个着。
“将军好啊”,我稳了稳身形,给面色铁青的将军打了打招呼。
“独孤叶落走了,你如今又翻哪门子墙?”
“将军这话说得不对,我又不是为独孤叶落来才翻,这不是还有你夫人吗?”,我拍拍手,自然得很。
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人隐隐传播我与独孤叶落的关系,而幕后黑手我偏偏觉得是她自己。
他表情奇怪,“公主这么伶牙俐齿,怎么全京城都瞎了眼”。
我眨着眼睛摇着头,笑得时候刚刚露出我的虎牙,“将军忘了,我是疯子,疯子和傻子就只有一步之遥”。
我敢保证这表情会让所有人恶寒,我这“病”不稳定,时不时发作一会,以便有人忘记我这癫病。
从前那晚说了太多话了,我得让令坤知道我是个疯子。
没过多少天,便是秋猎,秋猎过后,令坤就要出发去边疆了。
三皇兄至今还以为令坤暗中投他,不日,令坤是要带着兵回来的。
往年我最喜欢的就是秋猎了,今年却被牵绊住了,独孤叶落作为父皇宠妃也会同行。
不过我还是去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皇家园林占地广袤 ,走了好久才到了地点。
“是月也,天子乃敎于田猎,……执弓挟矢以猎,命主祠祭禽于四方。”
皇家旗帜迎风猎猎,御林军昂首挺胸。
我那父皇倒真有老当益壮的感觉,独自一人骑着马,神采飞扬。
皇后的凤驾在他后面,再之后就有独孤叶落与一众莺莺燕燕。
秋弥典礼隆重至极,父皇赐宴联欢,各族王公大臣都在,气氛热闹。
再一次看见独孤叶落,她穿得奢华艳丽,绛红色的唇平添妩媚,那双眼睛烟波似的,缥缥缈缈,抓不着就更加若即若离得让人抓心挠肝,发髻满是名贵又别具一格的发饰。
她有眼色,不时含情脉脉看着父皇。
如果独孤叶落没有故作无心地瞟见我,我以为她早已将前尘往事划上了句号。
怀里的猫有些不安分,灰色的猫脊背拱了拱,我狠劲按着它,才不至于让它跳脱了出去。
这只猫叫我喂胖了许多,圆乎乎的已近似一个球形了。
我穿着干净利落的骑射服在马上坐着的时候,也要抱着它。
五皇兄眨着狭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不多时,他身下枣红色的骏马踏着优雅的步子过来了。
“皇妹,待会进了林子里可要看好这小东西,这么一个活物要是跑丢了,一不小心射死了,你可不要哭着寻交代”。
我霎时红了眼眶,抿着嘴巴,抱着猫,狠狠地瞪着他。
他似乎觉得很好笑,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没想到令坤令将军先李禹一步上来解围,他大笑着,安抚我,“公主可将这猫宝贝得很,抱好就是了,抱好就是了”。
李禹温温润润地也跟着说,“五皇兄逗你呢,何必当真”。
看着戏也差不多了,我不情不愿地抱着猫远离了五皇兄。
皇后娘娘以往也会亲自射猎,今年却说留在行宫候着各位满载而归。
反倒是那位丽妃换了衣服,骑着匹温顺的马儿,将发髻扎得高高,另显出一番风味,明亮亮晃的人移不开眼,她却一心在父皇身上。
眼里溢出的,含着“崇拜”二字。
我的心沉了沉。
扫视一圈,将眺望远方重峦叠嶂的不安目光收了回来。
李禹招呼我跟上他,一行人分散着方向向林场奔去。
林子很大,马儿踏过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又安静了下来,众人屏息凝神,不敢出声,恐吓跑了猎物。
打猎的好手眼睛、耳朵都要不错,我听着草丛里有细细移动的声音,不远处两只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我依旧抱着猫,马儿慢慢踱步,不像是打猎的,像是来欣赏风景的。
怀里一直安分卧着的猫突然奋力脱了手,银灰色的身影隐没到了草里,向我听到的那处极速奔去。
等我奔驰着追过去,远远地瞧见独孤叶落正抱着猫站在那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耳朵里逃窜,一头壮硕的野猪正向她奔来。
挽弓搭箭,我冷冷地看着,看她究竟躲是不躲。
独孤叶落循声看向了我,却充耳不闻近在咫尺的危险。
那猎物不是在逼她,倒像是在逼我。
我咬咬牙,肱骨的肌肉紧绷,箭矢像流星一样飞了出去,破空的声音、皮肉崩裂的声音依次响起,野猪哀鸣了一声,晃晃悠悠轰然倒地。
弦的嗡鸣声越来越小,我拽着缰绳,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她。
猫不住地蹭她的怀,我仿佛听到了动物呜咽的声音,那是在我怀里不曾有的。
喂不熟的白眼狼!我瞪了一眼回头看我的猫,小声骂了一句。
她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笑,笑眼亮亮的,像是直接能看到我心里。
我愣了愣,别过头,伸出了手,有些生硬地说道:“把猫还我!”
手中覆上的不是毛茸茸的触觉,先是凉,再是热。
她的手,从指尖到掌心握住了我。
异样的感觉从指尖相接的那一刻,从皮肤的寸缕快速传递。
我要收回,她握得紧。
“凉月,一句姐姐都没有了吗?”
没有,叫她娘娘更不可能!我却转眼打了脸。
“娘娘,叫你姐姐,那我父皇难不成是姐夫吗?”
她眼中的光晃了晃,我有些后悔说这样的话。
转眼,猫被递到手上,我一只手掌接不住,只得再伸出握弓的手,沉甸甸的重量搭在小臂上,她递过来的双手捂住我又放开。
真是后悔给它吃那么多!
独孤叶落不知道怎么跑到了这里,身后竟没有一个侍从。
“娘娘快去人多的地方吧,再出来什么野兽,我保不准能不能射中”,我蹙着眉催促有些呆愣的,那站在地上的美人。
她回过神,“哦”了一声上了马。
我再没理会她,径直策马去找李禹,她似乎要跟我过来,却又慢慢停住了,我再回头,她已经不见了。
李禹打猎打得正高兴,我却有些意兴阑珊,我向他请辞,他不在意的挥挥手,却又转头向身侧的一个世家弟子低声说了几句话。
我骑着马悠悠走着的时候,那世家弟子也跟了上来。
我低头拨弄猫毛时笑了笑,笑他派人派晚了,防不胜防。
半路上,又碰见了令坤,令坤收获颇丰,笑着驱马和我并排走着,时不时问几句话。
令坤有些奇怪,我前些日子吓了他,他反倒有意无意间多与我交流。
看我冷着脸不愿多交流,他这才渐渐静默了下来,快出围场的时候,他低声道了句告辞,便策马跑了起来,马背后架着的鹿一颠一颠地滴着血。
后面抬猎物的人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到了行宫,上了阶,我远远瞧见独孤叶落,她正坐着,扬起白皙的脖颈饮了一杯清茶。
怀里的猫冷不丁叫唤了一声。
小聂子看我出了层薄汗,赶忙上前迎我,他不会说话,但每一个眼神,我都读懂了。
夜晚是更加热闹的宴会。
她也有人恭维,当然,也是相亲相爱、暗藏杀机的戏码。
正说话的是皇后,“陛下,妹妹这才跟着您熏陶了几日,竟独自射下了一头野猪了”。
在场能被她亲切唤着的妹妹,只有正盛宠的丽妃了。
我不在意地瞥眼看她,她似乎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
我想,她是独自离开的,并没有提那野猪的事,皇后的爪牙寻着痕迹发现了,自然径直扣到了她头上,在座的谁不想多猎几头,好讨个彩头,得皇帝抬眼呢。
“哦~”,父皇满面春光,有些惊喜,“爱妃骑射技艺如此不错,怎未听你与我细说呢?”
底下有人附和着。
这是夸奖,但也是带毒的糖,埋下伏笔在土里,有朝一日,都会成为蛛丝马迹。
我饶有趣味听着,将那些珍馐美味一颗颗、一粒粒塞进了嘴里,她学会用性命试探我了,我倒要看她怎么解释这件不痛不痒,却留有后患的事。
她大可以说是我杀的,问题抛到我这,我自然有办法应对,射杀野猪难得不是杀死它,难得是一击毙命,正戳中心脏,我骑射好,但在他们面前,没好到那样的地步。
我听见她说话了,她顺着杆子向上爬,直言父皇的教导确实让她受益匪浅,何况,那是头幼猪,莽撞些,不聪明。
然而那头野猪,勉勉强强、堪堪算得上幼猪吧,只要父皇信了便好说。
众人说说笑笑地揭过此事,我吃饱喝足,先行离席了。
猫似乎倦了些,我抚着猫毛,看它闭着双眸。
有时候这猫有些像她,有时候又不像,它有时候总是一动不动爱盯着我,有时候埋头只知道吃吃睡睡。
夜晚有微风拂过窗户,摇摇曳曳地发出怪声,这连住的地方,我分的都是最烂的。
猫却一声不吭,出溜一下跃出窗外跑了,我脸一沉,本不想管这白眼狼,又想起有些权贵恶心的伎俩,就爱折磨这些动物。
无奈只得追出去,十六果然在守着我。
“你不用管我,我去抓猫,你看好这里即可”,我撇下这句话离开了,虽然十六平时像我姐姐一样要关注我,但其实我算她半个上司。
她见我脸色阴沉,跟着走几步消失不见了。
猫果然去那里了,她打开窗,正抱着猫去亲昵,看嘴型,似乎还在感谢它,月光洒在她脸上,更温柔了些。
我躲开巡逻的侍卫,翻过她特意留着的窗,她果然抱着猫在等我,等我进来,不说话,将窗又闭起来。
“陛下今晚在皇后那里,这里婢女都是我的人,我今晚没让她们在殿里守夜”。
我“嗯”了一声,知道她引我进来,自然谋划好了一切。
擅自暴露很不好,但我已经瞒不住她了。
我转头看她,看到她脖颈上的斑斑红痕,看到她若隐若现的轻绡下,那些曲折的痕迹,威胁的话突然像刺一样梗在了喉咙里。
“你找我”,我收回打量的目光,问她:“有事?”
她不自觉地拢了拢衣服,还是没有回答我。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那我就……”,“明说”二字还没出口,她抢先一步开了口。
“你要教为什么不教完,我不知道,会那么……疼”,“疼”字话音刚落,一滴清泪就顺着眼眶滑落了。
她压低着声音,我知道,这本该是嘶吼着质问我的,我完全忘了,当初是她先拱的火,但我,早就情愿了。
她的话变成了刀,变成了虫,“疼”字一笔一划拆成了剑,拆成了刀,拆成了斧钺钩叉,全都往我心里刺。
猫轻轻一跃,自己跳到窗台上卧着了,我头一次坐立不安、百爪挠心。
李禹说得对,既然是要被冷酷使用的棋子,执棋人与其有了纠葛,又怎么能拿去做动辄粉身碎骨的棋子呢,不仅棋子危险,执棋人更是在火上烤。
我走到她身前,蜷缩的手代我做了决定,我捏住了独孤叶落温暖柔软的手。
“这样,我回去好好想想办法,救你出来”,我蹙着眉,先不理会李禹和令坤,我会说服他们的。
后悔侵占了我所有的想法。
独孤叶落顺势搂着我的脖颈,就吻了上来了,我看到她涌出的热泪,双手抱着她的脸颊,将那些咸咸的水珠都卷入了腹中。
“叶落姐姐”。
我呢喃着,像着了魔,只是记着,慢些,再慢些,所有的温柔都该成倍还给她的……
越是探索,便越是愧疚,快乐和后悔从未在一天之内这么复杂又矛盾的出现过。
我没想到我一直翻这家的院墙看女眷,翻那家院墙,如今,居然翻了自家父皇的院墙,还睡到了。
真是……没想到。
一夜平安度过,我搂着香汗淋漓的独孤叶落,她的气息稳稳地洒在我脖颈。
如果独孤叶落是真心实意的,无论是真心实意的利用,还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我都想了解她,她曾经发生的事,还有,她有多了解我。
“姐姐”,我沙哑着声音唤她,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映下了一片阴影,安静乖巧地像个沉睡的可爱孩子。
我心痒痒的,又去吻她眼,逗弄她那让人艳羡的睫毛。
“嗯”,她的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偏过头,有些慵懒地回答我。
话到了嘴边,又没法说出口,我不明白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她会愿意告诉我吗?
“凉月”,她睁开眼,轻轻抚着我的脸,那眼神像是看透了我似的。
“你知道吗?他们断了铁木王的粮草,逼得他临阵换将,连失十五座城池,却要前线呕心沥血的铁木王以死谢罪,当时,我盼着令将军的铁骑踏碎贵族的狗头,可是,几道圣旨来了,他却要班师回朝,千秋的功业,说放弃就放弃了”。
“所以……你是为铁木王报仇而来,可你不是应该……”,我皱着眉思索。
她凄厉地扯了个笑容,接上了我没说完的话,“是,我是该杀了那帮庸臣的,杀不杀的掉是一回事,可铁木王唯一的血脉还在他们手里”。
我全明白了。
我曾经便觉得她这名字起得不好,又是孤独,又是飘零无根的落叶,不自觉得手上用力捏紧了她的肩。
天将破晓,我不得不离开了,她似乎还熟睡着。
我穿好衣裳,静静看她的睡颜,纤细的手指描摹着独孤叶落精致的轮廓,我俯下身子轻轻亲吻。
她却在我将要抽离的那刻猛然扣住了我的后颈,像是临死了一样,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拼命体味最后的亲昵时刻。
我安抚着她,她才慢慢平稳了下来,她闭着眼不看我,我转身抱着猫离开了。
这只猫见证了我背德的全过程,它却还是懒懒洋洋的,没精神。
大概是沾染了她的气味,这猫更黏我了,不再总是我抱着它跑东跑西,时不时它会自己来找我。
秋弥完美落幕,刚回了府,我便去找了李禹。
李禹一改往日作风,没有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又去找她了?!”
他这话不是询问,是质问。
我抬眼看了看她,漫不经心地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支着脑袋,“谁告诉你的?”,十六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告诉过你,不要和她过多纠缠,不要和她过多纠缠,你若是真喜欢女人,哥哥以后送你几十个都没有问题”。
我低下脑袋,没说话,几十个?我摇摇头,告诉李禹我要救出她的想法,看如今这样子,他是不会同意的。
“箭在弦上啊妹妹!我如今再去哪里找到个合适的”。
我扭头走了,深知当时自己头脑发热说了大概率办不到的话,但独孤叶落……我怎么能说话像放屁一样骗她呢?
明面上,令坤是投靠了三皇子的,三皇子为人持重,确实有几分明君之相。
而五皇子浪荡些,人也长得邪乎,一张净骗少女的脸,嘴也十分贱,他每每逗弄我,我不过脑子直接哭给他看就是了,这样一个恶趣味的人,以后多半是个变态。
唯一占优势的,便是他母后是皇后,外戚家势力庞杂,虽然是一大助力,但以后,未必能有实权。
三皇子如今宫内宫外都优胜些,五皇子有些急了,他母后虽是皇后,但帝后关系并不多和谐。
如今看来,倒是只有李禹最为弱势。
老五寻摸到了不少美女,或许是他阅尽千帆,品味自也高些,我亲自看过那些美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皮相,有一个比独孤叶落更媚、更会装娇弱。
我暗中推波助澜一把,帮这女子获些恩宠,她的本事,不受宠都难。
可是父皇似乎还是很沉迷折磨独孤叶落,她在宫里多待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种煎熬。
“你来了?”,我进来的那刻分明看见她空洞无神的眼,转眼她眼睛亮晶晶的,半含秋水。
我有些担心她被折磨疯了,不由得更温柔了几分。
那猫自己duang duang duang肉球一样跑了进来,蹭到了我脚边。
“果然是姐姐养过的猫,你对我亲近些,这猫成了精似的,最近也粘我粘得紧”。
独孤叶落笑了笑,眼里温柔如春风。
“给她起个名字吧!”,我突然临时起意。
独孤叶落眨眨眼睛,显然也有了兴趣。
“你不会……已经给它起过了吧”,我抬头看她,毕竟养了很久。
独孤叶落笑着摇了摇头。
“嗯……叫什么好呢?”,我四处摸索着,看看能有什么灵感,“不如……”,我脑子里有了主意。
“叫向日葵吧!”
“向日葵?“,她低吟思索,似乎明白了,抬头笑了笑,点了点头。
“好,你以后就叫向日葵了”,我拍了拍傻猫的脑袋,“听到没有,向日葵要永远知道自己去晒太阳,光就算照不到自己身上,也要努力哦”。
向日葵,把福气给她渡一渡吧,给她带去些阳光吧。
独孤叶落含笑看着我,我生平第一次获得这样的温暖,不同于和李禹的兄妹之情,这种温暖荡漾漾的化在心田里。
我的心又有些痒痒的,看了看周遭,凑到她跟前,捧着那脸轻轻吻了吻。
独孤叶落在这事上总是要将和风细雨变成狂风暴雨,我见她收不住势,赶忙抱着猫心虚地跑了。
她咯咯的笑声落在了后面。
路上,我碰到两个不长眼的在偷偷咬耳朵。
“那个丽妃娘娘真的好生奇怪”。
“是啊,陛下何等厉害的人,听守夜的小太监说这丽妃像个死鱼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是啊,听他们说……”。
两个人笑闹着坐在假山上,窃窃私语的声音尽入了我的耳里,包括,那些和独孤叶落有关的污言秽语。
少女的笑声让我恶心至极。
“父皇厉害?”,我怯懦地出了声,眨着眼睛好奇地问着。
两个宫女惊慌地转过头,“噗通”“噗通”一次跪下了。
“公主,奴婢们口无遮拦妄议圣上,求您绕我们一命吧”。
宫里的人都晓得我好说话。
两人不住地磕着头。
我笑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怎么会为难她们呢?
“你们想见父皇吗?”,我俯下身子,如果她们拒绝,我立刻就此离去。
可是,贪婪是皇宫里最易滋养出来的东西,大多数人几十年青春蹉跎,都得不到这么一个机会。
站着说话不腰疼,试过就知道了。
这噩梦一样该死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结束!
在我惶惶度日的时候,济江中游阴雨连绵,江水上涨,冲破大坝,几十万子民陷入水深火热。
而宫里的人们还在争斗,三皇子和五皇子明争暗斗被挑破在了朝堂之上,李禹看似逐渐退出了风暴中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要做的是黄雀。
舆论纷纷,一向好逸恶劳的父皇也忙碌了起来,独孤叶落终于能松口气了。
天气有些寒凉了,独孤叶落从背后紧紧抱着我。
我左手抓过腰际处她不安分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姐姐”,我叫她,声音有些沙哑。
“嗯?”,她的脸凑过来,贴在我的背上,温温热热的。
“这么一帮子自诩满腹经纶、高人一等的人治理着国家,可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啊?”
独孤叶落轻轻抚着我鬓角的发,我转过头去看她,翻过身牢牢拥住了她。
“可是凉月,几千年了,朝代更迭,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个王朝腐朽了,就会有另一个补上来”。
我默默无言,心里面对这世道厌恶极了。
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了许许多多的想法,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
“姐姐,你觉得有没有轮回呀?”
独孤叶落皱眉思索着,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它有,我下辈子还想遇见你,不要在你讨厌的这个世道里”。
我鼻子一酸,似乎将她也拉到忧伤中去了,连忙揽过她。
下巴放在她的肩头,不住地戳她的敏感的地方,她终于又笑着了。
“姐姐,如果真有轮回,又像书里说得那样我们相貌不变,那也太不公平了”。
她疑惑地轻轻推开我的肩头,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重复着她的话,嘿嘿地笑了笑。
“姐姐生得这么漂亮,自然不觉得什么,如果每个人轮回都还是一成不变的样子,那我这样的,岂不是要丑生生世世了吗?这也太不公平了”,我撇着嘴往她身上蹭。
她咯咯笑着来挠我,“凉月,你说这话亏不亏心”。
“我不亏心,我只是亏欠你”,我拽住她来挠我的手,目光灼灼,慢慢撑起了身子。
“所以,姐姐你可要躺好,我会尽心尽力服侍好你的”,说着,抿上了她娇艳欲滴的耳垂……
她像只夜莺,唱出婉转的曲子来。
你究竟在这里是怎么过的啊姐姐,这话,我问不出口。
快完了,大概率应该会be吧,构思着,应该有番外,番外尽量甜一点。
还有,究竟有没有人啊!求赞求评论!写文的真的很惨好不好
2022.3.22
济江中游的天灾人祸搅扰得国内哀鸿遍野,“帝祸论”隐隐有苗头的时候,事情急转直下,翻天覆地的那一刻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向日葵有点不对劲,扭着胖身子上蹿下跳。
没成想,宫里我那留下的内线久违地传来了消息。
我那父皇和皇祖父居然双双殒命了,深宫内帷,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独孤叶落呢?那天,我心里慌张,脚底生风地奔向了太极殿。
只是当我慌忙赶往太极殿,绕过那副巨大的江山社稷屏风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我看到了瑟瑟发抖,她仅有一衣蔽体的独孤叶落,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不说话,双臂抱着双膝。
父皇和皇祖父几乎赤条条。
那些记忆中的东西就摆放地上,真是荒唐啊!
那一刻,我只觉得脑中充血,气血上涌,他们在做什么!饿殍遍野,他们一个老东西,一个坏东西,究竟在做什么!
我取来绒衣盖住了独孤叶落,抱住了她就要走。
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拦住了我,我抬头,正是李禹。
“你要拦我?”,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双目酸痛。
他低哑着声音,眼神幽深,“不能带走她”。
我呵呵笑了笑,如果留在这,她一定会死,三皇子和五皇子那两个疯狗,不,那些疯狗,都会将她作为祸水祭天的。
“你放开!”,不带她走,我会疯的。
“凉月,这女人杀了你父皇和皇祖父,你护着她做什么?难不成你是幕后主使!”
女人厉声喝着,偌大的殿内,那声音震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忘了,我和李禹在这宫里并不是只手遮天,皇后还在这。
我瞪着眼,发疯一样地问:“谁看到了!”
李禹看着我,宽大的手捏得我的小臂疼,他的眼神无奈,但坚定地传递着四个字——不要冲动。
十六站在身旁,“公主,我来抱吧!”
我冷冷地回道:“不用”。
就这样,几个人僵持在这,李禹连忙维护,说我只是被刺激到了。
我坐到地上,怀里抱着颤抖的独孤叶落,一遍一遍地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喃喃低语着“别怕别怕”。
六皇子李禹悲恸万分,处死了将近整个太极殿的内侍,三皇子外出赈灾还未赶回,五皇子匆匆赶来的时候,李禹正在亲自行刑。
五皇子大发雷霆,最后居然没有追究。
他们形成了一种不必言说的默契。
五皇子是父皇嫡子,父皇生前未立太子,如今,这空当,正是大好的操作机会。
而三皇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私下,我找到了李禹。
“这样的情况是第几次发生了?”,我死死地拽着李禹的衣袖问他。
他低着头不说话。
泪水从我眼中滑落,像开闸的水刹不住了,“你……你为什么要瞒我!”
我的内线有一阵总传些有的没的,我一门心思谋划着三哥、五哥的斗争,想着趁机将独孤叶落救出来,想来,就是那时了。
“老不死的怎么没有吃丹药被毒死!”
李禹双手捏着我的肩头,“其实,我觉得,父皇和皇祖父未必是独孤叶落杀的”。
“为什么?”,我抬头看他,并不明白。
李禹眼神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说道:“当时,皇祖父吃了他那神丹越发疯魔了,起先皇祖父对……”。
李禹抬头看了我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对她并未起意,但是一日去游园正好撞上了,几次三番问父皇讨,并未得到应允”。
“后来,又听到了那个传闻”。
“传闻?”
“你忘了那两个宫女了?就是那个传闻,疯言疯语传得快,他们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竟想到个双龙……那样的脏法子”。
李禹显得有些焦躁 ,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妹妹,怪我,是我让独孤叶落不要告诉你,等老三老五矛盾激化到最激烈的时候,她做完她该做的事,我定让你们两个双宿双飞,可是……我没有想到”。
“妹妹,如今发展到这一地步,虽然有些揠苗助长,但也并没有大的偏颇,你乖乖的,不要冲动行事,哥哥以后让你出气,好吗?”,李禹语气里带着些样央求。
真是可笑,李禹后来的话越说越多,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你们一个个大男人,将一个女子的命运就看得那样的贱吗?!”
我双目猩红,抿着嘴,后又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不会闹,你走吧”。
李禹不放心地看着我,半信半疑地走了。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遇到独孤叶落的第一个晚上,我……
我在黑夜中哽咽,泣不成声的时候,收拾好了包袱。
摸黑抱走了神志不清的独孤叶落。
有脚步声传来,我躲在暗处,看到了小聂子前来,他也背着一个包袱。
“你要跟我走?”
小聂子点了点头。
“那就不要给我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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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太恶心了点,我是权谋废,写权谋感觉bug太多了,好痛苦
202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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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暂且安置到了曾经购置的一处老庄子,庄子隐秘,亦不是以我的名义买的,明天一早我们便出城去。
李禹他要争便自己去争吧,我恐怕三皇子回来,到时腥风血雨,又牵连到独孤叶落身上。
“凉月”。
独孤叶落恢复了一丝清明,睁着惺忪的眼看我。
“嗯,怎么了?”,我眨了眨酸痛的眼睛,硬扯出笑意。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们两个人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你……变得很冷酷”。
我帮她掖了掖被角,“怎么会?不过,我们现在确实要到陌生的地方去,做平凡人”。
“真的?我们现在在哪儿?”,她撑起身子,有些惊慌地要坐起来,我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她睡得太沉了,竟然没有丝毫察觉,我轻声道:“还没有出城”。
“向日葵呢?”
她问我,我愣了愣,心下喊了句糟了!夜里忧愤难安,抱了独孤叶落就走了,哪里顾得上向日葵,何况那猫太扎眼了。
她舒了口气,“还好,没有太远”。
我皱着眉欲言又止,她侧头一直盯着我。
“那个,姐姐,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
我偷偷用余光看她,见她抿着嘴,闭上了眼睛,侧过身子,这才说:“凉月,我记性不太好了,有些事情真的记不起了”。
第二天一早,我正收拾好,“笃笃笃”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走到门前,压低声音,“早饭放到门前即好,一会再取”。
正要抬步走开,“喵”的一声清脆又悠长。
打开门,一身黑衣的十六抱着猫,帷帽下的脸看不出情绪。
“小姐,路途艰险,多一人也好照应”。
听她唤我小姐,我抱臂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她,努了努嘴,说了句:“进来吧”。
城外许多流民已经安营扎寨。
父皇殡天的消息被瞒了下来,一封罪己诏写的字字恳切,城门照开,不拦任何一个流民,但确实没地方住,便有了如今这副景象。
人多事杂,盘查便敷衍得多,我们很轻易出了城,现下,并没人找我。
小聂子挑着筐,向日葵安稳地卧在里面。
“小姐,哪个方向去?”十六问我。
我早已想好了,手指东南方向,声音里竟有了几分雀跃,“苏扬郡!”,那里水路陆路四通八达,最是繁华。
独孤叶落,我心念着,要给她好的生活。
没成想一直少言寡语的独孤叶落第一个否定了我,“越是繁华,官商关系越是复杂,我们若想低调处世,该往西北走”。
小聂子没法吭声,居然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好吧,买了辆破车,一行人向西北行进,少不了要看见因济江洪灾而流离失所的人。
我一向锦衣玉食,自诩王公贵胄,手中书也读了千八百卷,自然通达事理,但脑子里顶天的东西,居然就是和人争权夺利,百姓被所有人晾在了一边。
和独孤叶落微蹙的眉毛相比,我自觉自己是末流的人种,用下流的手段。
本来想着躲进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避世之所,没想到一路布施,成了小有名气的大善人。
我余光一瞥,按住了正在给向日葵投喂的小聂子,这猫吃得比人都费钱,自从那天回来,饭量与日俱增。
都着急着节衣缩食,竟也没人想起它,怎么把这只漏网之猫给忘了!
“太金贵了,以后四餐改两餐,最好瘦脱了相,它太显眼了,若是有人追来怎么办?”
我以为正为钱财着急上火的独孤叶落会同意,却瞥见她没说话,正犹豫着,要不算了,几个人都挺爱向日葵,我少吃些给它便好。
她抬头笑着看我,整个人像一束光一样明亮、温暖。
“也好,向日葵是吃得有些多,该减减肥了”。
见她如此说,我也不好再说,余光里,小聂子居然撇了撇嘴,慢慢收回了拿出来的猫粮。
我从来不知道,这只猫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她要将自己的吃食偷偷喂给向日葵呢,还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我原本减半的餐饭更吃不下去了。
“你吃我的,我吃不下了”,我将饭推给独孤叶落,那些没动的被整整齐齐地拨在了另一侧。
不知怎么,余光里,我又看见小聂子撇了撇嘴,我心中苦笑,小聂子不会觉得我欺负猫,也欺负独孤叶落吧,虽说是剩饭,可我分得很清楚,不会让她吃被我拨弄来拨弄去的饭。
十六充耳不闻吃着饭。
独孤叶落犹豫地看着我,我轻声说道:“你多吃些,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她听罢点点头,接过了我推过去的碗。
向日葵还是瘦了,我按照农家染布料的方法天天给向日葵洗“颜料浴”,它的毛色果然发生了变化,成了土土的灰褐色,加上瘦下的身子,这才像饥荒年普通人家的小猫了。
“小土猫,你不会怨我吧?你饭量这么大,我还砍你的饭费,你娘都跟着你饿瘦了,我也没吃多少,怎么还这么胖”。
我懊恼地坐在地上,揉着向日葵湿漉漉的脑袋。
“你娘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娘这么精明能干,真是可惜跟着我,小聂子、十六居然时不时都敢拿看废物的眼神看我了”,我叹了口气,这才短短几天,独孤叶落俨然是我们几个人的首脑了。
不远处,我捕捉到了她轻掩的笑声。
“我们家的月亮怎么会是废物呢?”
她见我看见了她,笑着走出来了。
我抿嘴鼓着腮帮子,顿觉尴尬,她走近我,俯下身来,捏了捏我的脸蛋。
笑得真像朵太阳花啊,我心里想,我被笑容迷了眼睛,心下又活络了起来,这些天从未升起的火焰有些蠢蠢欲动。
“小聂子和十六呢?”,我看向她身后,她眼睛清亮,我却觉着说不出的狡黠。
“嗯,我让他们俩去镇上卖了做的那些鞋,还要购置些东西,今天晚上有久违的灯会,这几天辛苦他们了,去放松放松”。
“你不去?”我眼前一亮。
她笑了笑,站起了身,那声音忽而远了,飘渺的像神仙的低语,“我不去,有人需要我”。
“谁呢?”,最近真是傻瓜了,居然还张口去问。
她转身坐在凳子上,扬了扬下巴,“难不成是向日葵吗?它可是只猫啊”,许久未见的勾人的眼神,娇媚更盛。
心里的苦意潮水般泛了下去,甜蜜狂风暴雨地拍打着心岸。
我竟与烽火戏诸侯的纣王产生了一瞬间的共鸣,我若是皇帝,大概……不,我就是我,我再不会对她提起“皇帝”这两个字了。
月亮被这片孤叶征服的彻底,幽亮的夜里,只想照着这一片叶子。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我匍匐在独孤叶落的身上,发出长长的喟叹。
她笑笑,拨弄我的头发,“想什么呢?月亮怎么这么不正经”。
不正经?我坏笑,咬上她胸前的白花花,她长嘶了一口气。
“不正经还坏”,她平稳了起伏,这才说道。
我双手一捞将被子裹紧,在黑暗里依稀看到她面色潮红。
“姐姐唱歌一定好听”。
“如何见得?”
“姐姐哼着都悦耳,以小见大,自然唱得也不错”。
如此拙劣的情话,她总配合着回答我。
“喵~”,向日葵又叫了一声。
我突然记起,扬开被子,那猫正蹲在桌子上,眼神幽深,发着光,“下次,该蒙住向日葵的眼睛”,我沉沉地发声。
她侧头看了一眼,有些认真地点头,说:“好,是该蒙上”。
几个月的不安稳日子渐渐归于平静,但朝堂正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入冬了,普梁镇背靠群山,却挡不住西北来的风,正正好被吹着,风像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
“这些日子,十六没什么动作吧?”
趁着和小聂子拿柴火的空当,我揪着他的袖口问他。
小聂子坚定地点了点头,继而又拍了拍胸脯。
我是不打算回去了,自然也不想让李禹知道我的位置,小聂子虽然是个哑巴,但也有几分功夫在身上,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早做打算。
“好”,我拍拍他的肩膀,赶忙缩回了晾在外面凉成冰坨子的手,神色如常。
怔怔地望向远处起伏的群山,这才反应过来,我们一行四人一猫,只有向日葵最为弱小。
独孤叶落正抚着猫毛,冬日里几缕阳光透过窗斜射进来,正照在她纤细的手上,面上柔和的浅笑让刚跨过门槛的我慢了动作。
“咯吱”一声,沉重的木门打破平静,她抬头看向我,我赶忙闭了门,偷溜进来的冷风被隔绝至门外。
“柴火拿了?”
“拿了”,我点点头,笑着说道:“小聂子拿去烧火了,我今日在江上钓来好大两条鱼,给你熬汤补补身子”。
我低头瞥见了日渐瘦弱的向日葵,又连忙补充道:“也给向日葵改善改善伙食”。
“嗯,好”,她低声答道。
我有时会想,我初遇见的独孤叶落是什么样的呢?脑袋空空,只记得定要被人说我肤浅的美貌,除了刚认识不久的那一巴掌,她似乎从未对我生过气。
怅惘良久,她突然说了一句话,她平静的脸上没有波澜。
“今天早上,你去钓鱼,三皇子派人来过了”。
我一怔愣,方才记起反应,噔时站了起来,“什么!他做什么?”
她又粲然一笑,看着我摇了摇头,“你不要紧张,他只要一份证词罢了”。
再没别的证词了,三皇子要师出有名,就要拿到五皇子谋害亲父的证据,可是……独孤叶落作为当时唯一的在场人,作为父皇宠妃,作为一个逃了的人,她的话,会有用吗?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这事不管是谁做的,都是皇室的丑闻一桩,无论是谁做了皇帝,都将掩于史册了”。
父皇、皇祖父的事情宜早不宜迟,终于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
天下人在不知不觉间,朝堂悄悄进行了一场权力更迭。
三皇子将五皇子从唾手可得的皇位上撸了下来,将军令坤又以临阵倒戈,一杆红缨枪将谋逆的三皇子刺下了马背,紧接着,皇帝几月来夙夜忧患,一夜重病,岌岌可危。
朝堂大权搁置,暂时落在了六皇子李禹的手上。
“走!我们立马离开这个地方!”,我猛地拉住独孤叶落的手有些急不可耐。
独孤叶落反握住我的手,神色平静,似乎这件事丝毫对她没有影响。
“好”,又是淡淡的一个字。
摇晃的车身让我的思绪缥缈了起来,我甩了甩脑袋告诉自己:你不想睡。
独孤叶落就坐在身边,但这并不能让我感到心安,为什么呢?我望着她的侧颜,找不出答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不愿去表达自己了,她依旧成熟优雅,但却淡漠冷静。
我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有些霸道地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头侧向一边,在她的额头落下细密的吻。
“怎么了?”,她睁开慵懒的眼睛,侧头看我。
咦?我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姐姐,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像向日葵了?”
她愣了愣,嗓音有些沙哑,“凉月说说哪里像了?”
“就……睡觉的时候……还有”,哎呀,我摇摇头,怎么又将话扯到一边去了,我两只手捏着她的脸,柔软又呈现出别样的可爱。
“我好害怕呀,你这片叶子不会随着溪流漂到大海去了吧,大海那么辽阔,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我现在不是就坐在你身边吗?”,她轻柔地撩起我耳边的碎发。
我搂着她,像向日葵一样蹭她,故意将温热的呼吸向她的脖颈处灌,“是啊,你就在这里,可我还是好害怕”。
话说着,早已经心猿意马了,独孤叶落呼吸沉重了起来,眼神迷离,像饮了几杯美酒。
她冰凉的手和我的体温相接触时,我一激灵,脑子清醒了些。
避开她纠缠的呼吸,我有些无情的和她拉开了距离。
“怎么了?”,她的手尾随着求欢似的。
我猛地捏住她的手,眼里的火熄灭了,定定地盯住她。
沉默良久,她也清醒了。
“独孤叶落”,我叫她的大名,“你没有骗我吧?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这名字是真是假”。
“凉月”,她抬头看我,眼神坚定又温柔,“我有很多个名字,重要的不是名字是哪个,重要的是谁来叫我”。
我认同似的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好,独孤叶落,我叫你,想把我所有的爱意都传达给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明白吗?”
她点了点头,也回复我:“我也爱你,李凉月,不比你的少一分,只会比你多”。
她认真严肃的样子,真可爱。
我嘿嘿地笑了,想反驳她,又觉得没必要与她反复计较。
“独孤叶落,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不要骗我,好吗?”
她又是一个字,“好”,话毕,炙热的吻急不可耐。
独孤叶落终究是骗了我,我与她一同缠绵了一个月,某天早上再起来,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半边的床榻冰凉冰凉的。
没过多久,令坤带着大队人马要带我回去。
“妹妹”,还是熟悉的大殿,李禹转过身,笑意盈盈地看向我,他视线上下打量我,看到向日葵时,眼里闪过了一丝嫌恶。
我张了张口,询问独孤叶落的话哑然无声,张口只说了句:“恭喜哥哥”。
我们默契的避而不谈独孤叶落,我时时刻刻和向日葵在一起,唯恐那天起来,它也消失不见了。
小聂子也不见了。
我最近一次撞见十六,她只有眼神里一瞬的松动,却也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令坤有意无意地接近我,我不下他面子,纵容他的接近,他送珠宝,我夸他有品位,便要让他替我戴上,他送吃食,我当即就要尝一尝。
终于,我支走了周围伺候的人。
“令坤……”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我,先一步说出了我想问的话,“公主,独孤叶落回不来了”。
“为什么?”,我下手没了轻重,向日葵“喵”的嗷了一声。
“铁木王的血脉生死未卜,但我朝刚刚出了大乱子,是不可能按约定出兵辽国的,她大概……为了从前受过的恩情,要用命去还了”。
我还是不够了解她,不知道从前的恩有多重,独孤叶落再想重新来过,也抛不开前尘往事。
我唯一能感同身受的,只有她的那一部分痛苦,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国家,带着一身伤痕又要到回到那个伤心地了。
我再跑,却没那么容易了。
以往,我也武功高强,可大内重重关卡,高手如云,我过不去。
“妹妹,你不觉得你鬼迷心窍了吗?!”,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向日葵,向日葵挣扎激烈,他手背被猫爪划出汨汨鲜血。
“哥哥,你说过,你要让我自由自在的”,我望着他,眼中水汽氤氲,声音却出奇平静。
“是,我是说过,可是,你为谁不行,你为了那么一个……”。
他转身,抱着向日葵要走,我眸子一沉,晓得若是就这样让他带走向日葵,那我就真的再没念想了。
“你把它还给我!我再不跑了”,我起身拦住他。
他咬咬牙,“那你可记住你说的话”,手一松,向日葵奔向我,我微微弯腰,搂住了它。
“独孤叶落和那猫一样,是妖物,妹妹你想明白了,最好处理掉它!”
我不知道他如何得出这结论了。
一日,向日葵四肢抽搐,面目可怖,我第一反应是有人害了它,跌跌撞撞奔出去让人找御医,回过头看它,它站在桌上,墨绿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我。
终于,我人生中第二次听到这猫说话了。
却不再是晦涩难懂的辽国语言。
我期待是独孤叶落。
但不是她。
“她已经死了”。
我如遭五雷轰顶。
“某种意义上,独孤叶落是个怪物,我本来普通得很,但她却能将灵魂躲在我的身体里,以往,你父皇与她云雨,她都会躲在我这副躯壳里来,你不知道的许多时刻,是她在以我的身份陪你”,向日葵踱着步子,优雅又高傲。
“其实我很讨厌她,她说过,如果我允许她来躲,她要我以后不再忍饥挨饿,其实我答不答应都一样的,她随时可以到这具躯体来,但她没有遵守承诺,因为它的暂借,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需要消耗很多的能量,可你们一起过的那段日子里,我真的很饿,还要看你们快活”。
“如今,她死了,我也快了,居然还想灵魂再过来一次,现在可没以前那么容易”,向日葵勾起唇角笑了,猫胡子翘着,有些残忍。
泪水不知不觉遍布了面颊,我的声音颤抖,“向日葵,求求你了,你让她再过来一次吧,我一定好好对待你”。
“你对我是不错,可是我确实命不久矣了,我再多东西不想要,你就让我多活几天吧”。
御医众人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向日葵从窗台中窜了出去,我是怎么也赶不上它了。
跌倒在地的时候,绝望从头到脚把我浇成落汤鸡 。
我以往疯,李禹知道我是假疯,我如今告诉他我不疯,他反倒觉得我是真疯了。
不久之后,明面上的“父皇”薨逝了,没过多少天,“皇祖父”也吃了神丹后驾鹤西去了。
李禹自然而然当了皇帝,他曾暗示过我令坤有意求娶我,我若嫁过去,定当是正妻,我记起令坤那个温温柔柔的妻子,好久没见过她了,我的冷淡回应,让他悻悻而去。
论功行赏时,令坤抢先一步求娶了礼部尚书的女儿做妾,至于哪一个没有明说,只是婉转地表达了他的心思。
我应当是彻底自由了。
某次夜晚失魂落魄,走到了佛堂,见到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尼,她虔诚的跪拜那座金光灿灿的佛像,让我想起了轮回这件事。
才过去了一年,还不晚,我要去追她了,只希望,她下一次活得像阳光,不用别人照,自己就温暖。
————
“大家好,我叫李凉月”。
女孩穿着朴素,声音微颤,额头冒汗,拘谨又……还是拘谨。
夏天的热分子让人心烦气躁,吱悠悠转的风扇掀起的还是热浪。
下面的人兴致缺缺,没人理她。
李凉月眼神黯了黯,班主任正尴尬地要叫她下去。
“报告!”,是洪亮明朗的女声。
李凉月和班主任一齐望去,门口,身材纤长的女生扎着高马尾,透过阳光,看到空气的浮尘起起伏伏。
她笑意盈盈,说道:“老师,我们物理老师又要我来你们班借粉笔了”,说罢,俏皮地眨了下眼睛,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李凉月回过头,看座下的各位,一个个梗长脖子望门外的女生,心里叹了口气。
那女生得到老师同意,大大方方进来,纤长白皙的手指伸到破烂的粉笔盒里,挑了红白两种颜色各四根。
谁能料想到,一根“小红”从掌心叛逃,李凉月正要绕过讲台下去,眼疾手快,猫着身子,在粉笔离地还有二十厘米的时候握住了。
那人目瞪口呆,顾不得满教室的人,惊讶地说道:“你反映好快”。
李凉月涨红了脸,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好了,李凉月,还不把粉笔给向暖,老师还等着用”,老师打断她多此一举的解释。
李凉月慌忙把粉笔塞给那个女生,女生笑着低声说了句谢谢。
跳跃的“马尾辫”走了,全班又变得和昏昏沉沉的夏天一样了。
班主任李映红笑骂:“都是群颜狗,新同学来了不精神,向暖一来,都醒了”。
李凉月皱眉坐在最后一排,搁着窗子,可以看到那个女孩的身影一闪而过。
向暖,这样暖色调的名字,在夏天还真是让人燥热,这个人,应该人缘不错吧。
结尾仓促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反而校园篇有些灵感,反正也没人看,就捡自己感兴趣的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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