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句话最早的出处,是白居易的“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当然,让它闻名天下的,不是白居易,而是一名叫柔奴的歌姬。
当年,受乌台诗案牵连,苏轼的朋友王定国被贬谪到荒凉之地岭南。很多人都弃他而去,唯有歌姬柔奴毅然随行。几年后,王定国携柔奴北归,跟苏轼重逢。酒席上,苏轼问柔奴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家。柔奴说过得挺好,还说不想家,因为此心安处是吾乡。苏轼听后大为感慨,于是写了一首《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在这首《定风波》中,苏轼对柔奴大肆赞扬,一半是出于愧疚之情。毕竟,王定国和柔奴,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牵连。当然,另一半则确实是认可这种理念。
苏轼出生于四川眉州,大半生都在漂泊。除了父亲去世,他扶柩还乡,守孝三年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在外地。他这辈子辗转大半个中国做官,最终,死在了离家千里之外的江苏常州。“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在苏轼题自画像时,最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也不是故土眉州,而是黄州惠州儋州。因为在这些地方,发生过太多值得铭记的事情,也有很多的亲朋好友。可以说,苏轼已经把黄州惠州儋州当做自己的家乡了。这也是“此心安处是吾乡”的集中写照。
古人苏轼是这样,对我们今天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最近几十年,中国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无数人背井离乡,到外地去求学,工作。最终,选择了在外地落脚,基本上跟原来的家乡断了联系。就算回去,家乡也在变化,早已经不是当年我们成长时的模样了。所以,我们这一代人,是那种“回不去”的人,但并不是没有家乡的人。
其实,我们真正的家乡,不一定是故土。真正的家乡,应该是让我们心安的地方。故土,如果有亲人在,确实值得我们留恋。但如果亲人不在了,熟悉的一切都没了,那并不值得怀念,因为,这样的故土,就像威廉·乔西所言, “不过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罢了。”
而我们真正落脚的,还是能够让我们心安之地。这个地方可以是城市,也可以是乡村,可以是内陆,也可以是海疆。只要你在这个地方觉得内心安稳,只要亲朋好友在身边,那这个地方就有皈依感,就不是异地,而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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