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美女的堕落 女老师怀学生的孩子

 　　花季少女缘何身陷“魔窟”，一起未成年少女卖淫案折射出怎样的社会问题

　　穿上校服，她们是稚气未脱的孩子；扑上粉彩，她们变成陌生男人怀中的“娇物”。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逃出校园后，被逼在成人世界里游走，并不断转换着角色。

　　一个月前，天水市公安局秦州分局破获一起组织未成年人卖淫案，并在不同的地方解救出十多名被强迫卖淫的未成年少女。她们中最大的年龄才16岁，最小的仅13岁。组织逼迫未成年少女卖淫案一经公布，再次刺痛了社会神经。是什么让这些原本单纯的女孩，选择游走在“堕落”的边缘？

　　坊间，有关责任归咎的话题一时沸腾，实际上，她们的真实遭遇远比叙述的要复杂得多。作为对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的思考，寻找她们生活轨迹背后的一些缺失，似乎比纠结于案件的每一个细节更重要。

　　首席记者唐学仁记者窦文杰

　　像羽毛般飘荡的少女

　　4月18日傍晚6时，吃过晚饭的苗苗坐在自己的小卧室门口开始捣鼓手机。翻看完微信朋友圈里的内容后，这个年仅13岁的小女孩手托腮帮，陷入了迷茫的沉思。

　　“现在想都不敢想，当时是没有办法，也觉得无所谓了，现在想起来，我竟然很恨自己，真希望老天能下一场特大特大的暴雨，我站在雨里，冲洗下自己。”稚嫩的苗苗面无表情，但依然充满对未来人生的各种梦想。

　　从2015年8月开始，她在“爱情”的温柔和撕碎的青春中度过了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

　　夜幕下，她被自称爱她的“男朋友”逼迫到城市的足浴店、娱乐会所去卖淫。13岁的她躺在陌生男人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爱人”赚来大把的钱供他挥霍。每次奔跑着回到出租屋，她都选择疯狂地玩手机游戏，以消磨自己内心的恐惧和茫然，直到凌晨五六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白天睡觉总是不踏实，各种的噩梦，随时都会在惊吓中醒来，然后继续迷迷糊糊地睡。”这个小学还未毕业的女生有着多重身份：爷爷奶奶眼中的“乖乖女”，陌生男人怀里的“失足妹”。厚厚的面具让苗苗自己都分辨不清，哪个是伪装，哪个才是真实。

　　尽管年纪不大，苗苗却比同龄人更成熟，她用这样的语言形容着自己黑色的日子：“这一年里，我就像一根羽毛，四处飘荡。”每想一次，苗苗都习惯性地闭着眼睛，让自己逃避那些画面。

　　离家出走陷入卖淫魔窟

　　穿过一条宽阔的马路，天水市郊区一片杂乱的平房群中，就有一处是苗苗的家。这是一片带有上世纪80年代典型特征的农村建筑群，尽管靠马路边的农家有的已经改建商铺用以出租，但苗苗家在建筑群中央，依然是老式的房子。

　　几年前，苗苗的父亲因病去世，母亲改嫁时带走了姐姐。当时只有8岁的苗苗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苗苗是两个老人的精神支柱，而老人们几乎把所有的溺爱都给了苗苗，但60多岁年龄的老人几乎没有收入来源。苗苗爱听歌，永不休止地追逐着电视上的那些华丽的演唱会，没有钱，两元钱买的耳钉是最爱的装饰。

　　虽然学习并不好，但在老人眼里，苗苗依然是乖乖女，但谁也想不到，13岁的苗苗竟是这个“少女卖淫案”的受害主角。苗苗的母亲在事后觉得后悔，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改嫁彻底改变了苗苗的人生。家人很痛心，苗苗还是个孩子，小学都未毕业，但却已在人生的路上走偏了。

　　2015年8月，苗苗回家后突然说自己不想上学了，要去外面打工，家人最终没有管住执拗的苗苗。据警方说，不爱上学的苗苗认识了社会男子许某，之后许某和苗苗以恋人相处，并发生了性关系。

　　“恋爱”似乎只是个陷阱的开始。被爱冲昏了头脑的苗苗一步步走进了隐秘的魔掌中。

　　2016年1月，天水警方经过排摸侦查，最终破获一起组织未成年少女卖淫案，解救出了包括苗苗在内的十多名未成年少女。

　　逃跑被罚拔下脚趾甲

　　据天水警方介绍，一年前，6名男子从天水本地将十多名少女骗到兰州、宝鸡及定西市陇西县强迫她们卖淫。被强迫卖淫的女孩中年龄最大的只有16岁，而最小的才13岁。

　　“白天有人负责看管我们，晚上就被人带出去强迫卖淫。”由于人身自由被控制，再加上几名嫌疑人的恐吓威胁，这些处于青春花季的少女只好就范。

　　天水市公安局秦州分局刑警五中队教导员李明辉说，在调查中，几乎所有的受害少女都表示，该组织中有相当严酷的惩罚。“不听话”的逃跑者只要抓住就会被残忍处罚。李明辉说，有一次，苗苗偷偷跑回天水后被截获，几名嫌疑人不愿意掏钱买票，就逼迫苗苗在天水接客后，用所得的钱买车票，再次将苗苗带到了宝鸡市。“他们组织中一个叫虎子的组织者，是上线，他经常告诉这些孩子，犯错就要付出代价。”李明辉说，苗苗被带到宝鸡后，他们的三种惩罚酷刑分别是：拔脚趾甲、钢针穿手、拔掉牙齿，让苗苗选择其一。

　　胆怯的苗苗选择了拔脚趾甲。民警赵亚军说，那名外号叫“虎子”的组织者许某让底下人在外面买来手钳后让苗苗自己动手，但苗苗自己下不了手，虎子便亲自拿手钳拔掉了苗苗左脚食指的趾甲，接着另外一名嫌疑人还在拔掉趾甲的地方撒了一把盐，倒了一瓶廉价白酒。

　　“调查的时候，除了一名受害少女哭泣外，其余的女孩都很淡定，缺少辨别好坏能力的她们至今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受到的伤害有多严重。她们只是觉得，只要家里人不知道，自己已经这样，也就无所谓了。”赵亚军说，嫌疑人正是抓住了受害人怕家里人知道的心理弱点，一步步威胁利诱她们走上了偏路。

　　李明辉介绍，所有的受害者都受到威胁和嫌疑人发生过关系，也都挨过嫌疑人的殴打和折磨。嫌疑人作案手法一般是先通过QQ、微信等聊天软件寻找锁定目标，称想和女孩“处朋友”,然后以带她们到外地打工或是游玩为由,将女孩哄骗出来，带到外地后便凶相毕露，强迫她们从事卖淫活动。为使女孩们就范,嫌疑人没收她们的通讯工具和钱,并对她们殴打、威胁、恐吓。受害人卖淫获得的非法收入,除了一部分付给卖淫场所提供者外,大部分都被嫌疑人挥霍,受害人平时只能得到一二十元的饭钱。

　　成长中的亲情缺失不容忽视

　　自从办案开始，民警赵亚军的内心就从未平静过。那些受害少女的简单、无知，她们穿着廉价的时尚服装，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喜笑颜开，但在夜幕下她们不得不被迫去卖淫，那几乎是她们陷入魔窟后的生活基本模式。

　　“其中有一个女孩莉莉在讲述受害细节时，还能笑出声来。对于这个女孩来说，抹去人生的这段经历，似乎只需要换个手机号码。”这让赵亚军无法理解，不仅是莉莉，即使是年级幼小的苗苗，还有其他受害的少女，她们都似乎对自己所受的伤害并不介意。一个事实是，这些受害者均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她们自幼成长在农村，都曾是留守儿童或遭遇家庭变故，成长过程中亲情缺失、教育不当。

　　虽然害怕家人知道，但莉莉在见到父母的那一刻，跑上去抱着母亲痛哭起来，似乎母爱才是她那一刻最大的心灵抚慰。长期关注留守儿童成长的甘肃韬合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军认为，如果这些孩子在成长中，家长能够给予更多的陪伴，教她做人的基本准则和道理，给她们关怀和爱，她们或许就不会走上偏路。

　　正是因为缺少家庭的关爱和教育，此案中的受害人和嫌疑人都很厌学，江湖义气重。赵亚军说，这些受害少女每次卖淫之后，都要被关在出租屋里观看有关”古惑仔”的电影，缺少家庭关爱的她们只好在混沌的江湖义气里寻找着依赖。

　　赵亚军介绍，“这6名嫌疑人中年龄最大的26岁，最小的也不过20岁，除了一名有前科外，其他都是90后，正是人生的好时光，但他们法律意识淡薄，至今还无法意识到自己犯法了。”

　　“一些孩子缺乏完整的家庭成员，一些留守儿童家庭家长只顾打工赚钱，对孩子关心不够，有的孩子一年只能见家长一面，此外，隔代教育过分溺爱，导致正确的家庭教育缺位，再加上社交网络缺少监督，学校缺少人生价值观的教育，最终导致这些孩子走向了偏路”，赵亚军说，不仅如此，处于青春之初的女孩子们在社交“爱情”的猛烈撞击下，所有的防备都揉碎在温柔的假象里。“没有一种有效的预防机制，这样的现象也许还会发生。”李明辉指着厚厚的案卷，内心的纠结油然而生。

　　他脑子里又一次闪过莉莉的话，“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被家庭边缘化的孩子，要是父母天天陪在身边。有他们的关爱，我就不会堕落成这样。”(文中受害人均为化名)

　　近日，福建省平潭县公安边防大队破获一起私渡台湾案。经查，这批私渡女青年来自安徽、重庆、江西等地，年龄在１８岁至３０岁之间。

　　为进一步了解私渡女的内心世界，笔者采访了一名１８岁的重庆梁平籍私渡女，应其本人要求，文中用小菲来称呼。

　　由于被抓获前的一段时间处在蛇头的严密监控和看管下，加上连日的奔波打乱了原来的生活规律，小菲看起来脸色很差，眼角还残留着画眉，脖子上的皮肤有点松弛，还隐约有一圈浅黑色的汗渍残留物。尽管这样，从其秀丽的脸庞和白皙的皮肤上看，这个刚满１８岁的女孩还不失为一个美少女。

　　我可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多了，其实我上个月刚在深圳过１８岁生日，只是干我们这行的一般比较显老。我知道你们采访会见报的，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其实在我们身边，还有很多人都很苦，很累，她们的确很不容易。但私渡是万万不能去的，就像你们派出所在码头写的标语致富道路千万条，偷私渡是死路一条。说到这，她向笔者要了根烟，熟练地点上，却不吸入腹中，只是让烟在嘴里停留片刻就慢慢吐出来了。接着，她向我们透露了她年轻的生命里包涵的辛酸故事。

　　父亲拉客母亲卖淫重创幼小心灵

　　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最早我父母在我们乡的纸厂做杂工，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纸厂倒闭了，他们就回来了。那时候，我很怕呆在家里，虽然他们都很疼爱我从不打我，但他们经常为了钱的事吵架，有时还互相打起来。我就在学校拼命念书，连续拿了几个学期的优秀少先队员。１９９９年，我小学毕业，差几分没考上梁平一中，后来父母到亲戚那边借了很多钱将我送进一中，然后他们就到上海打工还债去了。开始我很勤奋地读书，尽管是自费生，但我的成绩一直排在班里前几名。

　　２０００年放暑假时，我偶然得知，父亲在上海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他在街头寻找陌生的男子，然后带回到租的房子里，让母亲陪男人睡觉，他在外面负责望风，这样一次收５０块钱。我当时虽然还比较小，但我知道那种事是非常丢脸的，他们为了我上学竟然去做这种事，我就坚决不去读书了，我想就算考上清华、北大又怎样呢。２０００年８月，我随同村的一个堂姐来到潼南县找工做。

　　辍学打工初恋失意

　　在潼南很难找到工作，后来，在城郊的一个路边饭店找到了一份端菜洗盘子的工作，店主答应我包吃包住，然后每个月给我１００块钱，尽管工资很低，可我还是很珍惜这份工作。

　　干了半个月后，一个周末，店主在城关上高中的儿子来到店里，他是一个看上去很文雅的人，带着一副金框眼镜，听说读书成绩很好，准备过两年考重点大学。说实话，我对读书成绩好的人有种天生的好感，他也在店里帮忙，时常会很关心地询问我一些生活上的事，不知不觉，我渐渐喜欢上了他，每次都盼望周末的到来，他也暗地里跟我谈恋爱了，还送给我一本《简?¤爱》。尽管我们做得很隐秘，可还是被店主看出了我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他极力反对儿子跟我这个初中未毕业的外来打工妹谈恋爱，并威胁我不要打扰他儿子考大学，我答应了，到了月底，我向他要了１００块工资就离开了饭店。

　　１４岁被开苞初夜仅换２００元

　　在潼南街头，我四处流浪。后来，一家美容美发店的女老板让我跟她学美容，没想到，她居然要我接客，我死活不肯，逃了出来，但第二天又被她抓回去了。万般无奈下，我忍着剧痛接了第一个客人，他是个又黑又瘦的４０多岁的中年男人，事后，女老板给了我２００块钱。看着那两张百元大钞，我哭了：长那么大，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可我付出的却是如此惨痛的代价以及永远无法抹平的伤口，当时我才１４岁啊。

　　有了第一次以后，在女老板的威逼和利诱下，我在麻木与羞耻、对嫖客的憎恶与对金钱的需求中逐渐堕落。

　　短暂二奶生涯后重操旧业

　　干了两个多月后，我碰到了一个广东商人，他说我这么漂亮，不应该呆在这种地方。于是，我就跟着他来到深圳，他在龙岗给我租了一个小套间，把我包养起来，我成了名副其实的二奶。

　　在龙岗过了一年多，他在一次车祸中当场身亡了，我顿时失去了经济来源，每个月一千多的房租及日常费用逼得我不得不跑到酒店上班，还是做那种事，因为其它的我不会做，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就跑到网吧上网。去年，我在网上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他在沈阳一所大学里读大三，我骗他我在房地产公司上班，他非常爱我，今年春节，我去了他家，住了半个月，他对我很好，并说等他毕业后就跟我结婚，现在想来，真的很对不住他。

　　稀里糊涂踏上私渡路

　　对于做小姐的人来说，在一个地方呆太久是不好的，我在深圳也呆了两年多，而且那边开销太大，想换个环境。上个月，跟我一起上班的姐妹说，她的朋友想让她去福建平潭，那边海岛风景挺好的。我一听到平潭，就想到一个姐妹在去年８月份从平潭私渡去台湾的时候，差点溺死在海里。我问她是不是去台湾，她说不是，我就跟着几个人来到福州。

　　没想到，一到福州，发现还有几个女孩子，都是从外地来的，我们被两个长头发的年轻人看管在一间破旧的旅店里，那两个男的很凶，威胁我们说如果谁敢偷溜出去，就会被抓回来打断腿，这时我意识到可能被人骗了，他们可能是让我们去台湾的。在福州呆了两天后，一天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被叫起来，说是去平潭，大家很疑惑，怎么不等天亮了再出发，而半夜三更就走呢。坐了３个小时的车，早上５点多，我们终于到了平潭，没想到，一下车就被你们抓了，真的很感谢你们。

　　如果我真的被他们弄到台湾去，那可就生死未卜了。经过这件事，我看清了那些蛇头的丑恶嘴脸和欺骗行径。就像你们说的，我们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私渡到台湾根本赚不到钱，刚开始几个月每天像机器一样赚钱，等我们赚够了几万块的私渡费交给他们后，他们就要去举报我们了，再领一笔可观的举报费。赢利的是他们，而受害的永远是我们这些无助的私渡女。

　　笔者问到小菲以后的打算时，她一脸茫然，轻轻摇着头说：我没有一技之长，文凭又低，几年下来，我已经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粗活干不了，可我从心底已经厌倦了那种灯红酒绿、逢场作戏的生活，也不知今后怎么办，先回家再说吧。（苏杰傅元熙）